惠妃赶到的时候,众人各个神色凝重。明明屋里的炭火烧得正旺,气氛却冷得像见龙山上的积雪。

    面对棠妃的试探和质问,惠妃一口咬定自己毫不知情。

    没有确凿的证据,只单凭她当年日日在惠贵人身边照顾,就怀疑她同惠贵人的死有关,怎么看都像是“欲加之罪,何患无辞”。

    “皇上,臣妾同姐姐关系多亲密,您是知道的,臣妾怎么会怀了害姐姐的心思!”

    惠妃跪在地上,涕泪连连,倒真是一副无辜至极的模样,“臣妾的确拿了许多安神的药草,可只是因为当时睡不着,绝没有给姐姐服用!”

    “你说没给她用,我们就信你啊?”珍妃道,“若是人人都这么说,后宫还不全乱套了?再者啊,臣妾倒是觉得,关系越近,才越好下手呢……”

    “臣妾冤枉,”惠妃擦擦眼泪,“臣妾是个什么性子皇上最明白,只要有小公主,一生无憾,臣妾为什么要去害姐姐呢?”

    “当年姐姐诞下死胎,臣妾心疼还来不及,怎么会、怎么会……”

    辛娆在一旁垂眼,默默摩挲着纤长的指甲。

    这一切都比她所料想的要顺利许多,原本想要亲自开口挑起的争端,竟都被薛美人和棠贵妃先说了去,倒省得她做出头鸟,平白惹人怀疑。

    薛美人是歪打正着,可棠贵妃明显是早有准备,否则如此唐突下跪,实在不是她平日所为。

    不过,她这样做也不奇怪——贵妃膝下无子,自然是看不得别的女人有孩子的。只要一有机会,对付孩子母亲,绝不会手软。

    棠贵妃细心谨慎,两年前惠贵人死的时候就心生怀疑,也亏得她耐得住,到今天才讲出来。

    只不过,她的视线还只停留在惠贵人之死上,并没有往更深一层想。

    那么致命一击,就由自己来完成吧。

    “臣妾觉得惠妃姐姐不是那样的人,”辛娆道,“刚进宫的时候,臣妾就听闻这两姐妹的关系多么好,虽然怀孕月份不同,却同时生产,又是天大的缘分,无缘无故怎么会去害人呢?”

    一语点醒梦中人,众人皆回忆起当时惠妃是早产,比预期提前了两个月。

    哪有这么巧合的事?

    果然,惠妃浑身一抖,瞪大了双眼看着“替她说话”的辛娆。

    辛娆依旧浑然不觉地为惠妃“辩白”着:“皇上,后宫之中,一个女人想要害另一个,说到底无非要么为了恩宠,要么为了孩子,这两样惠妃姐姐都不缺的,是不是?”

    “依臣妾看,心生嫉妒的应是当年的惠贵人才是,毕竟她诞下的才是死胎,要下手,也该是她。总不能说其实是惠妃姐姐的孩子夭折了,狸猫换……”

    说到一半,感觉到周围又是一片死寂,每个人都欲言又止地看着她,辛娆赶紧捂住了嘴,跪到地上,“妾失言了。”

    虽然嘴上这么说着,心里却知道所有人都想到了。都是在后宫浸淫多年的老人了,最知道没什么事是不可能的。

    而她,只不过是,说出了这种可能。

    李封炎让她起身,一直不曾说话的他开了口,“有没有失言,很快就会见分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