欧阳晟离开明澈,犹觉气不顺,回到家中,又连个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,更觉烦闷。

    郁郁之下,他干脆去了北大营,把将士拖出来操练,自折腾到日暮西山,行路得点灯笼,方才归家。

    到家沐浴,洗去一身尘土,换上干净的衣裳,已是夜半。时辰够晚,正适合香闺夜探。欧阳晟对镜整了整仪容,趁黑去了宁惠夫人府。

    叶府门房小厮皆是心腹,一见他便主动告知:“夫人去了岭南王府,尚未归家。”

    岭南王府?她去找李赞了??夜半三更,她去找李赞??欧阳晟直直地盯着那小厮看了半晌,心头泛上来的竟不是愤怒,而是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。

    他怕。怕叶雨潇嫌复合麻烦,等不了他。怕叶雨潇太有魅力,引得那些野男人前仆后继。

    北风席卷长巷,穿心刺肺。欧阳晟在门前站了许久,面颊、脖子、手,都渐渐地凉了。小厮低声劝他回去,他这才木然转身,僵着手抓住缰绳,上了马。

    一时回到颍川侯府门前,看着那扇威严气派但却冷冰冰的大门,想想偌大的府邸,却只住了他一个人,即便进去,也没有人红袖添香,嘘寒问暖,就觉得没什么意思。

    欧阳晟默默地叹了口气,抖抖缰绳,去了隐院。

    隐院现在虽然空着,但那是他和叶雨潇一起住过的地方,至少留有回忆。

    下了马,刚伸手要推门,门却吱呀一声,自己开了。

    老苍头探出头来,露出满脸了然的表情,让开了路。

    他这一脸“我就知道”的表情,是什么意思?欧阳晟疑惑着,绕过院中的影壁,终于知道了原因。

    昔日卧房里,亮着朦胧灯光,窗纸上映出窈窕的身影,一看就知道是个女人。

    他的手骤然握紧,迈开大步,跨过门槛,掀开了锦帘。

    屋内生了炭盆,暖意盎然。叶雨潇窝在桌后的椅子里,正百无聊赖地玩自己的手指头。

    帘子带起的风扑过去,吹动了她额前的碎发,但她就跟没感觉到似的,依旧低着头,掰着手。

    这便是故意装作没看见他了。欧阳晟顾不得计较这个,几步走近,单手撑着桌子,俯身问她:“你怎么在这儿?”

    叶雨潇稍稍抬了抬头,幽幽地看他:“我每天都在,有什么稀奇?”定时定点等了这么久,方才等到他,真是一点默契都没有。

    她是在特意等他?欧阳晟终于会过意来,但眼中仍是迷茫:“你不是去岭南王府了么?”

    叶雨潇不答,慢慢地白了他一眼,低下了头。

    不说去岭南王府,难道说去隐院了吗?分明是个幌子嘛,瞧他这笨的。欧阳晟自嘲地笑了笑:“也不选个好理由,夜半三更去岭南王府,也太引人遐想了。”

    “瞎想的人只有你,我每天的借口都是不同的。”叶雨潇抬头,又白了他一眼。

    每天找不同的理由,离家来隐院,专程等他?像是春季来临,河流解冻,潺潺淌过五脏六腑,从手到脚都暖了起来。欧阳晟抑制不住唇角的笑意,探身去寻她的唇。

    叶雨潇一掌推开:“离我远点,先把桌子赔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