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主子,培乾宫那边请你过去一趟。”

    一个老嬷嬷端着新煮好的茶进来,放在司珏手边,低眉道。

    司珏单手支着头,懒懒地看着手里的奏章,闻言目光未动道:“又闹什么了?”

    “不是白小主的事zj儿,”老嬷嬷叹了口气,“是柳侍君请陛下过去,说是福亲王病情恶化,嚷嚷着要见皇姐,已经撞破几回额头了。”

    司珏“啪”一下按下奏章,“有病就请太医,叫朕过去有用吗?”

    老嬷嬷不再言语,目光闪动片刻,似有哀痛,也只能低着头退后守在一边。

    过了几zj盏茶的功夫,司珏撂下手边的东西,“一天天的都来烦朕,摆驾,朕去看看。”

    是夜,培乾宫灯火通明,一位身着湘蓝色宫装的男子,正费力地抱着一个人的腰,“王爷,池塘已经没水了,想喂鱼我明天叫人送一缸来好不好?”

    那人只穿了里衣,发髻尽散,是洗漱完已经就寝的样子,他呆呆地往前走,不顾腰间抱着的力气,“池塘有水的……皇姐送过我一尾青色湖鱼,就养在池边的。”

    男子加了力气,眼眶却红了,“我去找,我明天就去找,尾巴青色的湖鱼,我给zj爷找一箩筐来。”

    那人听见这话才动了头,垂眼看人,安静了好一会儿,似乎不再闹腾了,男人试探着撒了手,正想说什么,却见那人狠狠推了他一把,“你骗人!那鱼早就死了!”

    “那么好看的鱼,被我下令杀了做汤。”

    “你们都在骗我!鱼没了,皇姐也没了,都没了……”

    男人跌倒,手拄在地上,尖锐的石块顿时扎破了他的手掌,他忍着手掌的刺痛爬起来,一把抱住发疯的人,不让他伤到自己。

    “都在乱什么!”司珏一声怒喝,皱眉而进。

    下人早早吓得跪在一旁,恨不得都趴在地上,福亲王发疯的时候只有柳侍君敢上前。

    “司琅,”司珏眉头愈发紧缩,“你在闹什么?”

    发疯的人就是八年前的司琅,先帝对他并无怜惜,甚至连半分父子之情都不留,若不是司珏的救助,司琅早已不堪折磨而亡。

    司珏问完话,见司琅并不像往日般听见她声音就能回神,目光逐渐森寒下来,看向半跪在地上的柳侍君,“柳焉,你就是这么看顾他的?”

    柳焉慌忙跪下,“回陛下,王爷已经半年未见您了,自上个月起记忆就有些zj,病情恶化……”

    “这么说,倒还是朕的不是了?”司珏冷冷打断他的话。

    柳焉面色一白,匆忙低下头,“不,是,是臣侍没有照顾好。”

    “知道错,便自行去领罚。”司珏眸中并无半分温度,她走近司琅,直直看着他努力挣扎出一分清明,“朕说过朕不怪你,负朕之人多得很,亲人却只剩你一个。”

    司珏抬手拢起他散开的衣领,动作不重,远看竟有些zj朕也不愿再见你,你若执着旧事不肯忘怀,总是念着那早已难拾的亲情,苦的是你自己。”

    视线一扫,掠到跪伏在地的柳焉身上,“还有身边之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