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贺刚到御膳房，撞见几个小太监正从井里把瓷碗提上来。
井水浸得碗身冰凉，小太监手还嫩，有些端不住，动作黏黏糊糊的看得李贺都急。
李贺清清嗓子，走过去道：“你们几个是新调来的吧？动作麻利些，莫说这是皇上要的，即便不是，若是后宫里哪位主子发脾气了，你们都得挨罚。”
小太监一听，想到训导他的公公说过，先帝时有个十分得宠的妃子，脾气极不好，便是这样罚了御膳房去的宫女用银针扎手指肚，疼得那宫女撕心裂肺地嚎叫好几日。
他想着，额头上便冒出点汗，又热又怕，忙道：“多谢李公公指点，这就好了，这就好了。”
李贺原也不是要吓他，只是提个醒，到底在天子身边做事，不能太磨蹭。陛下仁善，不会计较这些，旁人却不一定。
他叹了口气，不知怎么想起那位陛下似乎不大喜欢的丞相大人，摇了摇头。
虽说丞相手握重权，陛下又才登基，但陛下□□，若是真不喜欢他，怕是……
“罢了罢了，你们快些，皇上等着呢。”
“哎，是，马上便好。”
从御膳房出来，李贺身后的小徒弟拎着一盒冰奶糕和一盒冰甜汤，往御书房走。
李贺才要进去，守在门前的有风走过来小声说：“师父，陛下已经小睡去了。”
李贺：“可……罢了，陛下歇在哪？”
“偏殿里。”
李贺转过头，对拎着甜食的徒弟说：“有雾，你叫人把这两样放下井里，一会儿陛下醒了再拿过来。”
有雾：“是，师父。”
“有风，你去偏殿，叫守着的人守严些，别让人打搅了陛下休息。”
“哎。”
李贺吩咐完，进御书房里收拾摆了奏折纸张笔墨的桌子。
木桌上堆积的奏折高高的一堆，足有几十本，每日都要送新的来，总也批不完。总是李贺收拾下去一堆，下午或者早晨各部又转送过来一堆。眼瞅着差不多了，又有些陛下亲办的机关密信夜里悄悄地送来。
看着看着陛下就这么瘦了，总是忙得饭也没空用。偶尔忙里偷闲吃顿饭，又要被旁的事扰了，做皇帝做得比他这个奴婢还辛苦。
李贺看着这些奏折，也不禁发愁——如今又来了个陛下不喜欢的沈大人，往后又多了要应付的，也不知陛下还要怎么清减下去。
“唉。”
李贺小心地叹气，一边把御书房收拾齐整了，预备去偏殿看看有没有什么手底下人做得不周到的。
踏出御书房，正碰见有雾回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