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拂月与众人披着大雪敲开了洛林驿的门,驿丞出门迎接,见是这一行人,忙道:“可是沈将军家的拂月小姐?”

    沈拂月点头,近年来她自安州来回过数次,一路上自然有人识得。

    驿丞令人将马匹都牵下去喂饱,又迎了沈拂月去厅上,道:“正巧了,小的才接了一封给小姐的信,正想等雪停令人送去京里,小姐既然到了,小的立刻去取来。”

    沈拂月打开这封来自安州明月湾的信,看过之后眉头便不曾松开。

    亲兵李富儿端上一杯热茶,见沈拂月面目严肃,不由问道:“大小姐,是不好的消息吗?”

    沈拂月略微点头,道:“李二哥,你将孙四叔与小马都叫来。”

    李富儿应下,去叫那二人前来厅中。

    沈拂月将信递给孙四郎,道:“四叔,你看。”

    这信是明月湾的哨探送来的,说是羲华军在离江西岸筑下工事,作出一副持久对战的姿态,但似乎其摄政王暗中轻车简从,去了关外风狼堡。

    付小马有些摸不着头脑,道:“怪哉,快要入腊月了,羲华那摄政王不回繁京城过年,这天寒地冻的跑去关外作甚?”

    沈拂月略略思索道:“八月里,那北原的突驱人频频过了燕山东麓入我大盛骚扰,被李家那十二郎给打跑了几回,父亲说过,自三十年前小曲河一战,突驱人早已不成气候,阿勒汗王公远走西域沙邦城,北原留下的那些零散部落,不敢再贸然入我盛国边境。

    我原以为那些人犯境,不过是北原旱了大半年,他们缺食少吃,拼死过来抢些粮草牛马过冬的,如今看来,怕不止于此。”

    “大小姐是说,羲华人与突驱人或有勾结?”孙四郎抬头问道。

    沈拂月也不敢肯定,她道:“羲华与沙邦城近年来也是大小战事不断,听说羲华大将申屠无敌还将沙邦城主独生儿子的头给砍了下来,至今还挂在燕山西道口。如此深仇大恨,怕不是轻易能和解的。”

    孙四郎便点头道:“也是,不过此事还是不能掉以轻心,大小姐要不要通知一下虎威将军?”但孙四郎说着,又一脸犹豫,“只是虎威将军他对小姐……”

    沈信死后,虎威将军莫百剑总帅安州大军,他一向对自己有些成见,说她一介女人,却领兵打仗,着实是牝鸡司晨,败坏风气,想是不会听她的话。

    沈拂月想了想,道:“小马,雪停之后,你带两个人,先去北山城见李十二郎,问问他阴山一带,可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。”

    长兴侯李家的十二郎镇守北关,甚有威名,他是忠正信义之人,并不会因她是个女子就轻视不屑。

    “好的,大小姐。”付小马拱手领命。

    “那咱们?”孙四郎望着沈拂月。

    沈拂月站起身来,看向门外肆虐的大雪,目光坚定的笑道:“正好,我原本还愁怎么过三十里急涛的离江。孙四叔,咱们现下改道去关外,我要亲自去会一会那位杀伐决断、诡计如鬼的苍翊摄政王!”

    “是,既然要去北原,出暮山关之后再无我盛国驿所,那我去备一些长途所用之物,还有干粮吃食也要周全一些。”孙四郎躬身告退出门。

    他才要反手关了厅门,却听见院外一阵噼噼啪啪的敲门声。

    “开门开门,信郡王驾来此,快来开门!”

    孙四郎一脸无语,这么大雪天,信郡王被小姐踹下马之后,不曾回京,竟然真的追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