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日之期已至,陆沂与杜渐微再次登门拜访。这次郭文敬倒没含糊,寒暄过后就命人去郭青瑶请出来。

    陆沂状似关心道:“郭姑娘可大好了?”

    郭文敬叹了一声道:“小女这病由来已久,总不见好,养了几日,勉强能见得人。”

    一阵细碎的铃声若有若无地响起,杜渐微眉峰一挑,抬眼望去,只见得一片丁香色的裙角飘动,从帘后款款步出一个病弱美人来,这脸色过于苍白了些。

    郭青瑶垂眸行礼,神色安然道:“两位请随我来。”

    “有劳了。”陆沂与杜渐微跟在她身后,铃声不绝,仔细一瞧才看出她发上的金簪末尾缀了两枚极小的金铃,色泽有些暗淡,像是多年的旧物。

    郭青瑶带领二人来到自己的小花园,倒没什么名贵的品种,一眼望去,都是些随处可见的花草,普通的很,中间搭了个石台,正放着那盆胭脂点玉,在这一堆凡花里,分外惹人注目。

    杜渐微突然上前道:“这盆胭脂点玉品相甚佳,郭姑娘可否割爱?”

    陆沂一愣,不太明白他又想搞什么鬼,索性静观其变。

    郭青瑶眉目低垂,面不改色道:“抱歉,不能。”

    杜渐微立刻追问:“为何?”

    郭青瑶淡淡一笑:“你们也不是真心来求花的,它陪了我十六年,何必夺人所爱。”

    杜渐微道:“何以见得?”

    “二位若要珍品,这盆素冠荷鼎尽可拿去。”郭青瑶素手一指,一个青瓷盆中抽出几条细长的兰草,几颗嫩芽半吐,姿态奇特,别有不同。

    杜渐微道:“如此便多谢郭小姐了,只是我等不通此道,需寻一个好花匠来,还要请小姐多照顾几天。”

    “无妨……”郭青瑶秀眉一蹙,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,匆忙从袖中取了帕子掩住口鼻,好一会才顺过气来,因咳的急,脸上泛起病态的嫣红,倒比之前病怏怏的样子鲜活了一些,“身有恶疾,见笑了,城东有个妇人,擅长侍花,两位不妨前往一观。”

    言罢她便轻轻颤颤地走了,杜渐微望着她离去的背影,目光有些发紧。

    从太守府出来,杜渐微便不发一言,安静的有些诡异。

    陆沂看了他一眼,道:“自见到这位郭姑娘起,你就开始心神不定,你与这位郭姑娘是旧相识?”

    杜渐微瞬间回神,道:“见过两次。”

    陆沂啧了一声:“两次,记得这么清楚。”

    “恰是我被赶出易府那一年。”杜渐微有些不耐烦,他幼年凄凉,并不是很愿意想起,但也总有那么一两件令人高兴的事,当时郭青瑶寄住在外祖家中,然而他无论如何也没料到,当年那个灵慧狡黠的小姑娘竟会变成今日这副快要咽气的模样!

    陆沂顿时眀悟过来,突然有些同情他,查案查到故人身上,尤其是一位颇有渊源的故人,那的确高兴不起来。

    杜渐微紧盯着他,突然道:“可否求你一事?”

    “你先说。”陆沂微诧,难得的从他脸上看出了一丝躁动不安的情绪,杜渐微骨子里傲气很重,竟也会开口求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