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妈妈在国外留学时曾处过一段感情,奈于共同生活期间暴露出的诸多矛盾,妈妈倍感失望,最终选择了离婚,”仍旧唤不出口那一称呼,郁榕拧眉半晌,“妈妈走后,我便跟着....他。”

    自从离了婚,博尔希索性懒得掩饰他的两幅面孔——在外愈发光鲜亮丽,回家愈是放纵本性。花瓶、木雕统统被砸得稀巴烂,倘若生意场上受了气,博尔希由心底释放的恶魔会更加可怖。

    直到有一日,破碎的死物不够满足博尔希激增的凌虐欲,那双阴鸷的眼睛遂盯上了蜷缩在角落的儿子。

    起初,博尔希还算比较收敛,他只击打郁榕的腹部等一系列能被衣物遮挡的部位。伴随时间的推移,郁榕的胳膊、脚踝遍布淤青。

    博尔希喝醉之际下手没个轻重,他经常掐着郁榕的脖子把人高高拎起。见郁榕摔落在地,那只脚便毫不怜惜地踩踹郁榕的肚子。

    “妈妈会定期给我打电话联络,”郁榕喃喃道,“我知道他想以我为引子叫妈妈回来,但我没有按照他说的去做。我告诉妈妈我很好,不必担忧。”

    母子二人通话之际,博尔希不好发作,每逢挂断电话,博尔希对儿子的“忤逆”即会狠狠惩罚。博尔希的工作繁忙,外出办事前,他将郁榕锁在衣柜中,令其不吃不喝待上一整天。

    黑暗熬坏了郁榕的眼睛。柜子里阴冷,郁榕渴极了就舔舔干裂的嘴唇,他边想着妈妈边悄然入睡。

    “一开始,我不敢让妈妈回来,”郁榕有些疲倦,他歪头枕着我的肩膀,“后来,妈妈和我分享了我有了个弟弟的消息,我忽然觉得我单方面想要妈妈回来的念头非常自私——我不能再让妈妈回来。”

    那会儿,博尔希心血来潮构思了种“趣味性”方案,他往反锁的衣柜内添了把美工刀。

    “我用小刀割破了手腕,原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。意识逐渐飘远,我迷迷糊糊听见客厅传来激烈的争吵,几分钟度过,客厅仅剩下妈妈的声音,”郁榕瞌着眼帘,“妈妈于最近的一次通话里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儿,她没跟任何人商量,独自飞了过来看我。”

    “然后,妈妈将你带走了.....”我抢在郁榕开口前接应,下一瞬,我的眼泪掉了下来。

    “不与你讲是怕你难过,”我哥故作轻松,“反正已经过去了,我现在还不是好好的?”

    “哥....,”脸上的泪痕遭到郁榕一顿盲擦,我哭得越凶了,“你刚刚戳到我鼻子了。”

    这话奏效地缓和了气氛,郁榕失笑:“抱歉。”

    窝在郁榕怀里痛痛快快哭过一场,待情绪稳定,我们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天。

    “我们的爸爸说,既然你的名字中有‘木’,那我也得有‘木’。爸爸戴着眼镜翻了一夜的字典,他斟酌再三确定了‘郁榕’这一名字。”看样子我哥很喜欢自己的名字,语毕,他又蠕着唇瓣默念一遍。

    “哥哥的另一个名字倒像公主。”我调侃道。

    “格易斯是妈妈取的,”谁能预料到“格易斯”作为分界线竟划开了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,郁榕间隔多年读起它来难免情怯,“其实小檀你更像公主。你记不记得,当初你用爸爸新买的白色蚊帐做了顶头纱,那日下午还光着脚丫跑去阳台上,嚷嚷着这辈子非我不嫁。”

    虽说我如今亦想嫁给我哥不假,可猝不及防提起的童年糗事使我恨不得遁进地缝儿。我欲矢口否认,转而考虑到我哥尚在恢复期,万事皆该顺着他、以他的身体为重。余光瞥过我哥压制不住翘起的唇角,我愿者上钩:“我、我当然记得.....”

    翌日,我按约赶去警局查看监控。留我哥一人在医院铁定不行,于是,我请来彬叔代我照料郁榕一阵。

    警察先调出了部分监控,瞧这画面特地做过放大处理,我高度集中精力背下了那串数字。

    片刻功夫,两名警察交换视线。随即,他们播出了第二段监控:

    ——同一时刻,新茗大街出现了两辆挂着一模一样牌照的蓝色汽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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