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此之外迷见再想不出其他缘由了。

    虽说他当时自觉是与沈未一见如故,只见了一面便把人当作知己,可如今状况已然不同,他总不能认为沈未是觉着与他原来如此有缘才这般,未免有些太自作多情。

    迷见是摸不清沈未的想法的。那日狸困相识,他们所谈有天地有人间,有日月星辰,却并未谈及多少政见,更不可能谈“对太子有什么看法”,或是“这天下该不该姓迷”。因此迷见也不敢说如今的这位“知己”还能不能当作知己。

    即便迷见从心中很希望仍能把沈未当作那日结识的知己,但他如今也只能警惕着,细细揣摩沈未的一举一动,不停量算对方是否有异心。

    这是一个合格的帝王应该学会且习于去做的。

    李贺跟在旁侧,低着眼睛从余光里看皇帝的神色。

    陛下看着很是忧心,想来是面对丞相的举动烦躁得很。

    看来果真是极不喜欢沈大人。

    迷见出了偏殿并未去库房,一来太过引人注目,容易传些乱七八糟的事出去,二来他还有折子要批,真要查点沈未送的东西没几个时辰是看不完的,索□□给李贺去做。

    李贺从库房回御书房,一路上也愁得很。

    他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话。沈大人送的东西太多太好,看着实在很有示好的意思。可陛下又不大喜欢他。

    罢了罢了,如实回话便是。

    等李贺走到御书房,天色已经暗下来了。他踏进房内,道:“皇上,奴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迷见正在看一份工部的折子,说是新帝登基,照祖制该破土动工,修缮寝宫。加上再过段时间后宫该进几位嫔妃美人,原来几宫许会不够用,请示皇帝拨银子。迷见看得直摸额头,正斟酌着用词打算回绝。

    他闻言也没抬头:“看完了?都送了什么?”

    李贺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别扭。他看着铺了一层薄毯的地面,说:“沈大人送的都是奇珍古物,多是字画,全都是数百年前的名家手笔。”

    迷见写字的手一顿,“全是?”

    “是,有好些都是陛下原先悄悄找没找到的……”李贺说到一半发现这话说得不大妥当,“看来沈大人很用心。”

    “朕知道了,你下去罢。”

    迷见觉得这心情更复杂了。

    他当初做太子时想要却没找到的字画,竟都在沈未手里?

    不对,不对。他想的不应该是这个。沈未为什么会对他如此了解……是了,那时在狸困,他自己说了这事,还列了个单子,让沈未若是什么时候听着这些字画的下落便告诉他。可怎么想得到这些沈未都有?

    如今沈未还直接送与他了。沈未此举是何意?怕是不止是送朋友喜欢的东西那样简单罢。

    迷见越想越觉得自己多了个心思难猜的大麻烦要应对,颇闷闷不乐地拿起手边的冰糕咬了一口。

    他目光放回方才在看的折子上,看到工部说的“再过几月陛下宫中须入妃嫔时列宫可居之处恐会不足”,想到少说一年内那些个大臣都要催他立后纳妃,便又觉头疼十分。